感谢天涯,感谢湖南!能够参加天涯社区走读湖南第10期“常德行”。这次主要行程在澧县,半天时间放在隔壁临澧。这两个县位澧阳平原,与洞庭平原、江汉平原合称两湖平原,是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,中国商品粮基地。所以,这次行程主要体验现代农业、合作社,以及。照例先上行程攻略:
第一天:
1、澧县文庙;
2、澧县农源葡萄专业合作社生产基地,采摘葡萄;
3、湖南锦绣千村农业合作社,洞庭春米业;
4、黄家套生态农业园;
5、城头山遗址;
6、彭山湿地公园,晚餐,夜宿福船山庄。
第二天:
7、开泰山汽车房车露营公园;
8、黄花鱼养殖基地体验;
9、梅林果业,杂柑种植基地。
澧县葡萄、文庙及“翘辫子”的武举人
端午前夕,有幸走进澧县,来到这座流淌着三楚余韵的城市。
在此之前,我对澧县的了解,仅限于屈原笔下的澧水。“捐余袂兮江中,遗余佩兮澧浦”、“沅有芷兮澧有兰,思公子兮未敢言。”从他的作品来看,屈原当年被放逐江南,不仅活动于湖南沅湘一带,澧水流域也没少光顾,否则也不会将他的佩玉丢在澧水,而且还说澧水生长着兰花。由此可见,澧县也在楚文化中心范围内。
《水经》上注,“澧九水,曰温、曰渫、曰黄、曰茹、曰道、曰溇、曰澹、曰涔、总名曰澧”,故而又称“九澧”。想来“九澧”流域自古就是“粮仓”,现在还是全国商品粮基地、优质棉基地。不过,我此行却先参观澧县的葡萄种植基地。
葡萄原产于中西亚,通常认为西汉时经丝绸之路传入中原,所以中国人吃葡萄的历史不过两千年。印象中,葡萄是新疆的特产,至今我还会吟唱《吐鲁番的葡萄熟了》。现代农业科技的发展,使得葡萄已经遍地开花,不再局限于西北。澧县的葡萄种植基地,就是将工业技术运用于农业的典范。个人、手工已经很难支撑起如此巨大的产业,显然,只有走集群合作化的道路,才能事半而功倍。
我算是有口福,农源葡萄种植基地的“夏黑”已经熟了,自然要大快朵颐。这个品种无籽,入口爽滑绵软,如。主人说,再过几天口感会更好。
所谓“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。”见识了澧县的“物质文明”,接下来我还要去体验“精神文明”,即澧县文庙。澧县古称澧州,得志的时候甚至比常德还要阔气。
从县门前过去,沿着古城墙往西,即见“官员人等至此下马”石碑,应该是今人的手笔,再前就是澧县文庙。澧县古城所保存的遗物不多,现今还有一公里多点儿的城墙,根据砖块上留存的印记,如“宣统”字样判断,多系清朝所建。文庙位于澧县古城西南角,宋朝乾德年间初建于南门外,明初搬迁于现址,文庙的大门也是古城的西南门,共六进,皇家宫廷风格,布局严谨,疏密有致。其实,澧县博物馆和文物局也在文庙内,
我参观过的文庙甚多,湖南境内有宁远文庙,以石雕龙柱闻名;中原许昌文庙在春秋楼隔壁,文武二圣相邻;而远在河西走廊的武威文庙,则被称为“陇上学宫”;我还去过越南河内的文庙,与中国文庙没什么两样。
门上有联曰:“先师功德垂青史,儒学精华照五洲。”言其dr “照五洲”,对孔子的夸赞并不为过,因为后世各朝,多以儒学治国。连越南人都尊孔,胡志明说:“孔教并非宗教,而是关于道德和处世经验的科学”、“孔子学说的精华在于个人的道德修养”。如今遍布全世界的孔子学院,也算是中华文化向世界迈出的一步。
进门有座“状远桥”,据说以前只有考中状元的人才可以过桥,以表示“十年寒窗无人问,一举成名天下知”。这座状元桥只有元朝状元-----澧州“神骏”郝希贤(或为霍希贤)走过,是以有点冷落。不过,今人谁都可以上桥走个来回,除了冰凉的汉白玉栏杆,也不觉得有什么希奇。
再前有棂星门。过大成门,院落较阔,两侧有钟鼓楼。正面为大成殿,为整座寺庙的的中心建筑,黄瓦红墙。柱子颇有特色,实木外包草木灰再刷漆以防潮,门上有历史故事浮雕。里面供孔子像,束发长髯,双手交叠。有趣的是,前面的供桌上还有尊白色瓷观音像,看来佛门也会沾孔子的光。
后面为崇圣祠,现辟为县博物馆,所藏文物不丰。正面墙壁上有澧州古城的复原图,圆形城郭,隐约可见昔日的繁华。厢房有具清代武举人的干尸,辫子犹存,不过,他是真“翘辫子”了。据导游说,刚出土时肤色如生,因为保存技术落后,只好将内脏取出,所以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。
墙上有关于古代殉葬制度的介绍。考古发现,在5000多年前的龙山文化时期,就已经出现人殉,汉以后以陶俑木俑代殉,辽代死灰复燃,明英宗时废除,清初再次兴起,康熙年间废除。《史记》载,秦武公死后,“初以人葬死,从者六十六人。”司马迁一个“初”字,让秦武公背了很多年的骂名。其实,将人殉推向高峰的是短命的秦二世。
说错,上面应该是佛陀像
其实,博物馆里的亮点一具干尸,据说为清代武举人,刚出土时栩栩如生,因为技术限制,将脏拿出来保存。辫子保存得很好,不过翘了,哈哈!
六千年后,我们在护城河边相遇
两湖平原向来是“漁米之乡”。不过当地人依然勤勉,没有沿袭祖先传统的劳作方式,而是与时俱进,将农业集群化、现代化,彻底解放劳动力,依赖土地而不必捆绑在土地上。
为什么这样说?因为我走进“湖南锦绣千村农业合作社”,看到当地著名品牌“洞庭春米业”,亲眼见证了一袋大米的产出过程。实际上,新中国成立后,曾有过一段时间的“农业社”制度,也就是我们常说的“吃大锅饭”。从现在的发展势头来看,当时的方向没错,只是步子迈得有点大。在不具备现代农业技术的条件下,硬将个体劳动者集中到一起,不但没有提高效率,反而给许多人滥竽充数的机会,导致“一加一小于二”。而现代农业合作社则完全不同,利用农业科技和管理手段,完全做到了“以一当十”。
“洞庭春米业”有个品牌叫“城头山”。这是个有故事的地方,来历不凡,现被辟为“城头山国家考古遗址公园”。1979年7月20日,澧县考古工作者发现城头山遗址,后经十余次挖掘,发现“中国最早的城市”和世界最早的人工种植水稻,被称为“中国城祖,世界稻源”。这么多“最”,没有理由不去瞧一眼。
其实,随着现代旅游业的发展,各地都在抢遗产、抢名人,甚至不惜造文物、造历史。所以,我对“第一”、“首次”、“最早”之类的噱头颇不以为然,无非是吸引游人的宣传口号罢了,这种风气很可能会影响考古结果。我问随行的导游,所谓“中国城祖”,有没有专业定论?她回答是。我记得有关资料说,陕西宝鸡常羊山下的“姜城堡”属仰韶文化遗址,距今5000到7000年。那么问题来了,到底谁家才是最早的城市?
城头山位于澧县车溪乡南岳村,是澧县最有潜力的旅游资源,现辟地662亩用以发展配套产业。据说这些地块在不同季节种植不同作物,以保持不同的色彩和图案,最终将城头山打造成国家5A级旅游景区。
从游客服务中心乘电瓶车,中间经过一个展览区,再到护城河前,便开始步行游览。
考古认为,城头山是距今约4800至6000年的原始社会文化遗址,是迄今为止在中国发现的时间最早、文物最多、保护最好的古城。护城河宽5至10米,水色潋滟,碧波荡漾。应该是遗址被发现后经过清理疏通,才明静如许。同伴提议,倘若摇个小船转上一圈,当不输于国内外名胜。导游补充,护城河外要种植各种花田,将生态旅游融入其间。
令人惊讶的是,在5000年以前,人们不仅开始筑垣为城,而且深挖护城河加强防御,可见“深挖洞,广积粮”向来管用。从古城的规模形制推断,挖护城河所出泥土很可能直接用于筑墙。
从南边望去,可见圆形古城。因为城墙坡度缓慢,长满青草,与普通田埂无异。要不是导游提示,根本分辨不出那是城墙。墙体高出地面约2至4米,有东西南北四道门。其中南门是早期的陆地通道,从附近的人工壕沟里发现保存完整的木浆和木桥残骸,以及用木桩、芦席、竹篾等扎成的篱笆状护坡设施。
通过摇摇晃晃的栈桥,跨过护城河进入城里。古城面积约7.6万平方米,有住宅遗迹。根据正方形或长方形的基槽、台基判断,很可能是祖庙。《周礼》记载:“匠人营国,方九里,旁三门。国中九经九纬,经途九轨。左祖右社,前朝后市,市朝一夫。”不过,这已经是三千年以后的造城规矩,此前恐怕没那么复杂。
古城遗址开发基本围绕“城”和“稻”展开,将“城池”巧妙地溶入到周边“稻田”中。里面建有两座展示馆,即“稻田祭坛遗迹展示馆”和“城墙遗迹剖面展示馆”。稻田祭坛遗迹展示馆陈列6500年前的人工种植稻田和灌溉坑渠,打破了水稻引自南亚的说法。怪不得澧县今天的米业如此发达,原来遗传了六千年的水稻基因。
考古工作者对城头山进行过多次挖掘,上世纪九十年代发现距今5800至6000年的大型祭坛。祭坛土台呈不规则椭圆状,隆起,周边倾斜,顶部数具人骸,另有一具人骸与兽骨混埋的祭坑;南侧散布40多个祭祀坑,内有稻谷、大米、陶器、兽骨等遗物。祭坛的发现,证明祭祀活动是当时极为重要的大事情,巫师很可能是史前维护统治的重要工具。或者说,这座土城已经接近“国家”概念,恐怕是当时的“大都市”和“朝圣地”。同期的尼罗河流域,出现类似于小邦国的诺姆(Nome)。
除大型祭坛,还有粘土路面、灌溉设施、陶器作坊、氏族墓地等,出土石器、陶罐、骸骨等文物近万件。在清理出来的553座墓葬中,一座貌似“首领”墓,脖子上曾挂着精美玉璜,有妻妾和精美陶器陪葬,甚至还发现屈肢葬遗骸,或许为最早的“人殉”?
城墙遗迹剖面展示馆在原址截取一段古城墙,以介绍古城的结构及出土文物。古城墙呈梯形,上宽20米,下底宽37米,残高4.8米。从剖面能清晰看到五个不同时期的夯土层,垫底的的第一期土层距今约6000年,最上面一层为现代农耕层,可见古城至少曾进行过三次大型夯筑。
用专家的话说,只要有“夯土”的痕迹,就能证明是人类营造。现今还能见到夯土筑墙,可见这技艺有多古老。小时听过“打夯”号子,大抵喊“呼儿嗨哟”。西北人常用一种叫“基子”的土块筑墙,打“基子”有口诀,“三锨九础子,二十四个脚底子”。“础子”是比较原始的石器,打“基子”用方形,夯墙用圆形。
据考证,土城存续时间达2000年。在距今4000年前,人们突然放弃城池,不知去向。因为城池保存完好,基本排除战争原因。有学者推断,可能因为社会的发展,土城无法满足越来越多的人口,他们便搬迁到更大的“城市”。当然,这种故事经常上演,如楼兰古城。费解的是,现在的澧县临澧人,是不是6000年以前的城头山人后裔?恐怕是永远解不开的谜。
事实上,城内面积仅相当于10个足球场,可居人数极为有限,只能充当“皇城”。按整座城池的建筑规模,更多人口应该住在城外,仅城内人口很难建起如此规模的城池。
显然,古城的发现,可以证明这里的主人早已摆脱穴居,开始耕田放牧,烧陶祭祀,甚至能喝上美酒了。
评论 三月春风TY:哈,现在只能建设更好的供排水系统,建护城河有点过了,劳民伤财也没有防护功能。